承担不确定性的勇气，是一个社会最稀缺的资源

承担不确定性的勇气

是一个社会最稀缺的资源

文：加西亚   学术顾问：Hayeking

《黑天鹅》作者塔勒布说：

常有“想帮助全人类”的年轻人找我，他们问我“我该怎么办？我想减少贫困，拯救地球”，还有其他类似的宏大而崇高的愿望。

我的建议是：

第一，不要打着美德的旗号从事寻租活动；

第二，你必须自己创业，把自己放在第一线，去开创一项事业。

真是忠告！

人类漫长的历史告诉我们：

一定要远离那些宏伟而抽象的概念，总有人想用它和被压迫的人建立虚假的团结。

一定要远离那种所谓改造社会的计划，试问有哪个单个头脑能预测或设计未来？（老大哥？）

真正给人类社会带来福祉的，不是一拍脑门儿的计划秩序，而是自发秩序，它表现为一切人向一切方向的自由探索。正是这些探索，实现了人类社会不断的系统优化。

而那些探索者，主要就是承担不确定性的企业家。

所以塔勒布说：去创业，去做企业家。

问题是：企业究竟是什么？企业家精神又是什么？

就在本月，一本重磅新书问世。可以说，这本书，是回答这组问题的最新著作，也是阐释企业及企业家精神的里程碑级著作。

这本书的书名，是《企业家的企业理论》，作者是尼古莱·J.福斯和彼得·G.克莱因，两位都是全球数一数二奥派经济学家，也有深厚的企业战略管理的功底。译者是国内著名奥派学者，朱海就老师。

▍“王子”归来：重建企业范式

企业究竟是什么，这本书又是如何重新定义企业家，咱先按下不表。

先说说，长期来，经济学界对企业家和企业家精神的研究状况。

一个词总结的话，就是：“边缘”。

研究企业，但不研究企业家和企业家精神？虽然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像是讲《哈姆雷特》，把王子登场这茬忘了。但事实上，确实如此。

可以说，经济学界对企业家精神的理解，经历过"三阶进化"：

|第一阶：计算给定数据的企业家——新古典经济学。

新古典经济学，也就是我们现在的主流经济学，它不研究企业家精神，直接将企业视为将投入转化为产出的“黑箱”。

企业家好像是一个拿着计算机在计算的人，三下五除二就能计算出投入-产出最优决策。

|第二阶：降低交易费用，监督员工的企业家——新制度经济学。

科斯、哈特、德姆塞茨、阿尔钦、米尔格罗姆、霍尔姆斯特罗姆、克莱因、张五常，包括刚刚离世的威廉姆森等等，都是鼎鼎有名的新制度经济学家。科斯、威廉姆森和哈特三位都拿下了诺奖。

新制度经济学认为，企业存在的原因是，降低交易费用，或通过“企业家拿剩余”来解决“谁来监督监督者”的著名难题。

可以说，大多数现代企业理论都受惠于新制度经济学。然而，新制度经济学还是在消极地解释企业存在的理由，仍然没有企业家精神这种“积极向度”的一席之地。

比如，张五常说，企业就是合约/市场，只不过是要素合约，企业家就是那个中心签约人。

|第三阶：承担不确定性的企业家——奥地利学派经济学。

在别的经济学流派的企业理论中，“企业家”都被认为是个多余的观念。但奥地利学派却不一样。

奥派经济学的思考，都是基于对真实的“人的行动”的认识。

列一下它所研究的核心命题，你就知道了：世界的不确定性、方法论个体主义、主观主义、强调现实性、人的行动的目的性、资本异质性、劳动分工与知识分工、动态调整过程、去中心化的组织结构……奥派研究企业家精神，基因满满。

奥派的洞见，不仅和现代（科斯）企业理论形成互补，更重要的是，为企业家精神正名，把企业家精神的“黑箱”打开了。

最为人所知的是，熊彼特认为，“企业家精神”是“破坏性创造”；当代奥派杰出经济学家柯兹纳认为，“企业家精神”的特质在于“警觉”。前者强调无中生有的创造过程，后者重视企业家发现市场中资源配置错误，并予以纠错。可以说，这两者具有互补性的解释，都总结得太好了。

那么，“企业家的企业理论”如何进一步理解企业家精神？用朱海就教授的话说，如何“把企业理论的研究推向巅峰”的呢？

一句话：它不仅打开了企业家精神黑箱，而且同时打开了企业黑箱，完成了企业范式的重新定义。

▍没有不确定性承担，不叫企业家精神

在“企业家的企业理论”中，企业家精神是什么？

——不确定性下的判断性决策。

企业是什么？

——企业是一个授权判断的组织。

这就厉害了！一举打通了企业家和企业组织，打通了经济学和管理学。

简言之，“企业家的企业理论”不仅把熊彼特的“创新”，柯兹纳的“警觉”，融入了“判断”的过程，而且，更重要的是，“判断”二字，意味着要投入资产、经营企业，意味着要承担风险和不确定性，要有抗压能力。“判断”两字背后的“承担”意味，有千斤重。

一句话，做不做才是关键！

否则，你头脑中的知识虽多，但不求于行，知识只不过沦为摆设或炫耀。

这让我想起达特茅斯学院工程学大楼入口处的格言：为最困难的任务准备最负责任的肩膀（并没有提到最聪明的头脑和最复杂的模型）。

下面分别说说“企业家精神”的两个关键词：“不确定性”和“判断”。

|世界的终极特征：不确定性

波普尔在《历史决定论的贫困》第一页就写到：“人类的未来是不可预测的”。

哪怕是那些坚信人类的未来已经被决定了的人都会同意，人类的知识、人类对世界的看法，都会影响人的行动。

而人类的知识本身是增长的，信息也是不断变化的。总有一些事情是明天才知道，今天不知道的。

那么我们就不可能完全预测人类的未来。（大数据和AI也不能改变这点）

在经济学领域，系统讨论“不确定性”这个概念的，是芝加哥学派的教父奈特（Knight），为了向他致敬，人们也称这个概念为“奈特不确定性”。

可以说，世界上有两种不确定性，一种是外来的不确定性，你永远不知道上帝明天安排了啥；还有一种是人为的不确定性，你永远不敢断言对方下一张出啥牌，也不敢断言明天的变化是否会颠覆你的一切努力，等等。

不确定下没有人知道最优解，只有无穷无尽的“适应性过程”。比如说，有两套投资方案，一套是高风险高回报，一套是低风险低回报，哪一个更优呢？逻辑上，它们可以是等价的，你说不出谁是最优的。所以在现实生活中不存在最优，每个人生活在世界上，求的不是最优，求的是存活。

人们虽然面对不确定性，却依然要寻找前进道路，关键就是从预测思维转变到响应思维，快速响应、快速调整、快速重新布局。

一位Google员工问索罗斯：“我的父亲一直追随你炒股，却总是不断亏钱，这是为什么？”索罗斯的回答是：“因为我不断犯错误，当然我改正得很快。”这就是变预测为响应的很好例证。

|企业家的核心能力：判断力

不确定性下的判断人人都有，企业家又有什么不同呢？

利润机会！企业家对“利润机会”有非同寻常的天然警觉，就像猎狗对隐藏在丛林中的猎物气味的感知一样。

企业家做判断决策不是在约束条件内，而是会改变约束条件本身。换句话说，对普通人来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对企业家来看，巧妇可为无米之炊，没有什么不可能。

本书作者之一克莱因教授说：“当每个人都认为错误的时候，企业家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但是，问题又来了。企业家的这种警觉，很难跟他人准确无误地描述。

迈克尔·波兰尼曾经提出了一个著名概念，叫“缄默知识”（Tacit Knowledge）——你知道的比你说出来的多。意思是这种个人主观的知识，越是有价值，越不可能完全、精确地阐述。所以，企业家所想到的“点子”，他自己说也说不清楚，说了别人也不一定相信，相信了也不一定愿意付钱购买。

那怎么办呢？

企业家不是空谈家，首先要入局，把资产和他心中绝妙的“点子”投入到这个不确定性中去。

只有敢于承担不确定性的，才是企业家。

只有拿自己的资本去“赌”自己的判断，才会全力以赴。当然了，也只有经过“利润法则”检验通过的企业，才能存活下来。

在这个意义上，有人曾诋毁特朗普是个失败的企业家，他经营的公司曾经破产，个人损失了10亿美元。然而，他的诋毁者不知道，他损失10亿美元是个值得尊敬的事，因为他输掉的是他自己的钱。说不准，他的错误也许给其他企业家立下了一个此路不通的界碑呢！

创业只会给社会带来活力。不管输赢成败，企业家都是值得尊敬的。

所以，一个人的价值、真正受到尊重的程度，取决于他愿意为他人承受多少不确定性。那些不愿意承担不确定性，还将他人至于风险和不确定性之中的人，应该被置于人类金字塔的底部。

承担不确定性的勇气，是更高一层的智慧，是一个社会最稀缺的资源。

▍对公共政策的“否定式启示”

本书作者不仅把“不确定性判断”应用于企业理论，而且还应用于宏观经济问题，让人更加眼前一亮。

用“企业家的企业理论”去看公共政策，会得到一系列全新的“不要”的方法论启示，即它的“否定式启示法”。书里涉及了很多公共政策问题“不要做……”，涉及管制、反垄断、财政政策、货币政策等等，这里仅具体说两个：

|不要用宏观“总量”去衡量经济的活力

主流宏观经济学采用的假设是，资本是同质的，可以通过调节总量经济指标——如GDP、货币供给、增长率等来进行管理。哈耶克把这种经济学称为“仪表盘经济学”——通过操作几个仪表上指示的指标，经济就按照人们的理想方向发展。

但这个前提假设是错误的。

奥地利学派，以及这本《企业家的企业理论》提出，资本是异质的。就好比不能把小学生和博士生看成是同质的，同样是资本，不同企业家对资本属性认识不同（而且这种认识一直在变动中），也会带来完全不同的财富创造能力。

简言之，资本不能简化为有关“总投资”的数据。

但遗憾的是，我们在政策措施上都是集中于总量指标的调整。这些总量指标掩盖了关键问题，如“异质的资源如何在各部门之间、企业之间和个人之间分配，不良投资是否被清算等”。

比如，“去杠杆”就是降低了风险吗？总体债务率下降，并不意味风险降低。万一不良资产没被处理，好的资产反而得夹缝求生了呢？岂不是劣币驱逐良币，错上加错？

换句话说，忽视了企业个体层面后，宏观经济学关注的总量“最优”，是虚构出来的。主流的宏观经济学已经变成了服务于宏观经济学家自己或政府目标的“科学”。

|不要单纯把初创企业、单打独斗行为理解为企业家精神

在书中，作者还指出了人们对企业家精神的几个重要理解偏差。由于这些认识错误，在实践上，已经产生了不良影响。

一个是，“初创企业偏差”。

创新不能被认为是初创企业中才有的现象。初创谷歌是创新，维持谷歌也是创新。通俗地说，“大象也会跳舞”。

事实上，我们可以说现代社会中最重要创新几乎都是由成熟企业完成的，因为只有成熟企业才拥有创新所需要的资本、人才和知识储备。创新要承担风险，是一种奢侈的试验，而初创企业即便有某种新的想法，也没有足够的实力进行创新。

所以，像很多研究者所做的那样，用新成立了多少家企业来衡量一个地区的企业家精神是有偏颇的。

另一个是单个个体偏差。

企业家精神不只存在于乔布斯、马斯克、马云等某个英雄人物身上，企业家精神不意味着单打独斗。

我们应该认识到，iphone不是乔布斯个人做出来的，载人龙飞船发射成功也不是靠马斯克一个人。老板做的只是发出原生判断，在知识时代，员工的知识可能在某些方面超过老板，在老板授权下，员工也要做出重要的派生判断。乔布斯就说，最令他骄傲的不是他的某一个产品，而是他的团队。

在这个视角下，“企业家的企业理论”不啻于一场精神革命。“资本雇佣劳动”还是“劳动雇佣资本”这一问题并不存在，企业中员工的属性不是“劳动”，而是“代理企业家”；所有者的性质也不是“资本”，而是“做出原发判断的企业家”。企业家精神应该被视为一种团队的性状（traits）。

现在有很多年轻人受到“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散打式”误导，不愿意进入企业，宁愿自己开淘宝店或微店，这对创新是不利的。更不用说为了缓解失业潮压力，城管打电话喊人摆地摊了。

由于政策的鼓励和年轻人的这种“偏好”，导致了企业难以招聘到年轻员工，也就难以建立“团队”，从而在整体上不利于创新。

在这个意义上，观念从来不是虚头巴脑的东西，对企业家精神的错误理解，会让人在职业判断上误入歧途。

▍结语

我们总是生活在一个不确定性世界（试想明年的今天你在哪里正在干什么，你自己能预测吗？）。现如今，更是不确定性越来越大的时代，如何在不确定性时代拥抱不确定性，成为不确定性判断的高手，考验着每个人的思考力和行动力。

在这个意义上，“企业家精神”最关键五个字——不确定性判断——对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有深刻的启发。正是以企业家精神拥抱不确定性世界，让人类如此独一无二。

再次郑重推荐下：《企业家的企业理论》（国内首度问世，国内著名奥派学者朱海就教授翻译）

本书一问世，就封神，被誉为“研究企业家精神的最新里程碑著作”，荣获奥地利学派"年度图书"，有非常大的影响。

推荐阅读的三个理由：

◎作者很牛：

两位作者是当今在世的全球数一数二的重量级奥派经济学家，也有深厚的企业战略管理的底子。

◎打通经济学与管理学，是不做企业家也需要了解的思维智慧：

这本书突破了以往理论，把企业家精神描述为不确定性下的“判断性决策”。可以说，“不确定性判断”，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的一种思维智慧和方法论。

◎可读性很强：

这本书回避了形式化建模、数量经济学等，也尽可能回避了技术性术语，所以对于没有经济学和管理学底子的人来说，也容易读懂。作为一部综合叙述的作品，本书每章都可以抽离出来单独阅读，会读书的书友一定还能挖据出冰山下的大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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